2022年全球油輪運輸市場半年回顧及展望

摘要：2022年上半年，“黑天鵝”“灰犀牛”事件對全球油輪運輸市場產生了廣泛、深刻的影響。全球石油供需處于緊平衡狀態，俄烏沖突助推國際油價迅速攀升并保持高位震蕩，歐美制裁升級正在改變全球石油貿易格局。全球油輪運輸市場逐步復蘇，油船運力緩慢增長，不同船型收益呈現大小分化、漲跌互現的走勢。展望后期，全球油輪運輸市場預計將維持緩慢復蘇態勢，但因受到地緣政治事件、疫情反復等影響，預計要到四季度前后才會出現明顯好轉。

一、2022年上半年全球油輪運輸市場回顧

2022年新冠肺炎疫情繼續影響全球，疫情持續造成的全球經濟衰退還未恢復，疊加地緣政治不穩定等諸多因素導致當前國際政治經濟秩序面臨深刻調整。美國對伊朗和委內瑞拉的制裁沒有解除，OPEC+繼續執行減產政策，俄烏沖突不斷升級、歐美制裁不斷加碼等，促使國際油價居高不下，油運市場風向標VLCC船型平均日收益跌破負值。

總體來看，2022年上半年全球油輪運輸市場逐步復蘇，不同船型收益呈現大小分化、漲跌互現走勢。需求方面，2022年上半年全球海運貿易和需求比2021年有小幅提高，但仍難以恢復到2019年疫情前水平；供給方面，新船交付保持平穩，拆船量不及預期，新船訂單占比持續走低，油船運力增速平穩。俄烏局勢升級推動國際原油價格持續高漲，并躍升至2008年以來的最高水平，2022年1—6月份Brent、WTI均價分別為104.94美元/桶、101.71美元/桶，同比去年上漲62%和65%。

原油輪方面，超大型油輪 ( VLCC ) 市場持續低迷，在貨源不足、中國疫情反復、國際油價高企等多重因素影響下，其代表航線中東—遠東 ( TD3 ) 平均日收益一度跌至-24517美元/天的歷史低位，2022年上半年平均日收益僅為-9334美元/天，較去年同期下降311美元/天。中小船型市場得益于美灣、西非出口歐洲貨盤大幅增加，以及美國出口禁令生效前加緊搶購俄羅斯原油，阿芙拉船型和蘇伊士船型市場表現非�；钴S，從而支撐了運價。其中，代表航線西非—歐洲 ( TD20 )、科威特—新加坡 ( TD8 ) 平均日收益分別為9832美元/天和9174美元/天，較去年同期上漲160%和1257%。成品油輪方面，2022年上半年，因買家集中購買確保供應，疊加煉油利潤高企以及煉油傳統旺季的到來，成品油運輸市場得到提振，支撐了運價。

綜上，除VLCC船型外，其他油輪代表航線日收益與去年同期相比，漲幅均在100%以上，見表1。

表1  2022年上半年油輪各航線日收益表現

綜觀2022年上半年全球油運市場，主要呈現以下特點：

1.國際原油價格大幅攀升并保持高位徘徊

2022年上半年國際原油價格大部分時間都被漲勢主導，總體呈現上行之勢，可分為6個階段，見圖1。

圖1  2022年上半年國際原油價格走勢

（資料來源：路透財經早報）

1月3日—2月21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呈現小幅持續攀高態勢，布倫特漲幅達20.78%，于1月28日突破90美元關口；油價上漲的核心動力是供緊需強預期。2月22日—3月30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大幅沖高，波動劇烈 ( 波幅達30美元左右 )，布倫特漲幅達17.15%，并在3月8日達到上半年最高點127.98美元/桶；油價上漲的核心因素是俄烏沖突正式開啟，且歐美多國隨后展開對俄制裁計劃，市場對供應風險的憂慮情緒驟然升溫。3月31日—4月11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呈下行態勢，布倫特跌幅達8.74%，在4月11日短暫跌破100美元；國際油價下跌的核心因素是美國協同多國釋放原油戰略儲備。4月12日—5月18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呈現高位震蕩態勢，布倫特漲幅達4.27%；國際油價上漲的核心因素是歐盟計劃全面對俄羅斯原油實施制裁，再次引發供應憂慮，但俄烏沖突陷入常態化表現，因此漲幅受限。5月19日—6月9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呈現上漲態勢，布倫特漲幅達9.84%；國際油價上漲的核心利好是美國夏季出行高峰到來，需求預期向好。6月10日—6月30日：本階段國際油價呈現下跌態勢，布倫特跌幅達5.90%；國際油價下跌的核心利空是美聯儲宣布近30年來最大加息力度，市場對經濟衰退的擔憂增強。

2.成品油運輸市場持續向好

2022年上半年，成品油海運需求強于原油。受俄烏沖突的影響，海運貿易模式逐步向長距離航線轉變，油運市場顯著改善。其中，成品油輪的收益上漲極為強勁，截至6月下旬，輕質MR型油輪即期市場平均日收益超過40000美金/天，并創下歷史紀錄；LR1、LR2船型代表航線的日收益較去年同期漲幅均在100%以上。

整體來看，全球石油低庫存和強勁的煉廠利潤也將支持今年的煉廠運行和成品油貿易。目前成品油輪市場運力依然緊張，因此短期前景總體看好；且海運貿易模式向長距離航線轉變，近期以中東為首的一些地區煉廠產能擴張，克拉克森預計2022年成品油輪市場運力需求將增長7.2%，比2019年的水平高出約4%。

3.油輪二手船交易數量持續攀升

2021年油輪二手船交易市場異�；鸨�，先有Frontline斥資5.66億美元收購6艘環保VLCC新船訂單，后有BW集團旗下的成品油輪航運公司Hafnia收購Chemical Tankers Incorporation的32艘MR油輪。2022年上半年，油輪二手船市場延續去年漲勢，交易量持續攀升。

Clarksons數據顯示，油輪二手船市場上半年共完成290艘交易，同比上升6%，且為1995年以來半年成交量的最高點。其中，VLCC船型二手船買賣市場熱度不減，Clarksons數據顯示，上半年共計完成44艘二手VLCC船舶交易，數量雖然同比小幅下降，但較2021年下半年33艘有所提升。隨著成品油貿易的率先復蘇，二手船市場將注意力轉移至成品油輪上，2022年上半年共計完成12艘LR2船型、31艘LR1船型、57艘MR船型油輪交易，這也意味著市場對成品油輪二手船交易的關注度較高。分析原因，一是市場對俄烏局勢感到擔憂，二是新船與二手船之間的價差比率還處于高點。

4.油輪船隊將維持低速增長

從訂單數量來看，2022年上半年，油輪新簽訂單量處于歷史最低點。Clarksons數據顯示，上半年油輪新簽訂單僅20艘，較去年同期的167艘大跌88%，為1996年以來最低水平；其中，超大型油輪自2021年7月份開始便無新簽訂單。從訂單占比來看，目前全球油輪手持訂單占現有運力比重為5.即，或將在一定程度上刺激老船加速拆解。

綜上，訂單數量、新船交付減少，老舊船或將加速拆解，預計2022年下半年油輪船隊將維持低速增長。

5.美國原油產量、出口量不斷增長

產量方面，2022年上半年美國原油產量呈不斷增長之勢。6月25日當周美國原油產量為1210萬桶/日，同比增長9.01%，并漲至2020年5月1日當周以來最高水平，高于過去5年同期均值水平。原因在于受高油價刺激，美國頁巖油生產商準備加大馬力增產。4月15日，美國政府宣布結束長達15個月的租賃禁令，恢復在聯邦土地上進行油氣鉆探開采的租契銷售。這意味著美國的原油開采重新進入正軌，同時也預示原油的產量將呈增長態勢。自2022年以來美國原油產量不斷增長，美國能源情報署 ( EIA ) 7%，其中超大型油輪訂單占比降至5.8%的歷史最低點 ( 2008年和2015年該比例分別為50%和20% )。由于平均2年左右的造船周期，以及2021年集裝箱船訂單的火爆導致現有船臺緊張，初步預計，到2024年，油輪整體交付數量都不會有明顯的增長。從拆船市場來看，截至6月下旬，油輪拆船共計61艘，分別為33艘MR船、12艘阿芙拉船、9艘蘇伊士船、5艘巴拿馬船、2艘VLCC，總體較去年同期有所下降。值得注意的是，IMO新規生效在預計2022年美國原油日產量將增加72萬桶至1191萬桶，2023年將增至1277萬桶/日，如圖2所示。

圖2  2019—2023年美國原油產量走勢

（資料來源：EIA）

出口方面，2022年上半年，美國原油出口保持增長態勢。Kpler統計顯示，為抵消制裁下俄羅斯原油進口量減少的影響，歐洲從美國進口原油，加上美國1.8億桶國家戰略石油儲備釋放的石油涌入國內市場，今年二季度美國墨西哥灣沿岸的原油出口量或達到創紀錄的330萬桶/日，其中，對歐洲的出口預計平均140萬桶/天，較去年同期增長約30%，而對亞洲的出口預計仍維持在100萬桶/天左右。據分析師預測，隨著年底歐盟制裁緩沖期的結束，預計到2023年一季度，美國原油出口有望接近400萬桶/日。分析美國原油出口亞洲流向可以看出，印度和韓國穩居前兩位，占比接近總量一半；新加坡后來居上位居第三；中國已退居第四位，6月份從美國進口原油16萬桶/日，僅相當于2.5艘VLCC貨載。預計2022年下半年，美國將繼續加大對歐洲的原油出口，利好蘇伊士船運輸市場，但出口亞洲的原油量將逐步萎縮，利空VLCC市場長距離運力需求。

6.中國原油進口量繼續下降

近年來，隨著中國煉廠加工能力以及原油加工量的不斷提升，中國原油進口量和對外依存度逐年增加，2020年原油進口量達到5.4億t，原油對外依存度達到了創歷史紀錄的73.4％，中國成為世界最大的石油進口國。但是，隨著“3060”雙碳目標的制定以及受多重政策因素的影響，2021年中國累計進口原油5.11億t，同比下降5.7%，第一次出現了負增長，這可能意味著中國原油進口量快速增長的趨勢將發生變化。

海關總署發布的統計數據顯示，2022年上半年我國原油進口量為2.52億t，同比下降3.1%；其中，全年通過海運進口2.4億t，約占總進口量的95%。從進口增速來看，繼2021年中國原油進口增速出現負增長后，2022年1—6月份，原油進口月平均增速為-11.1%，如圖3所示。從承運船型來看，2022年上半年，中國原油進口中VLCC承運貨量最多，但所占比重較去年同期下降了15%左右，占比約為67.4%；值得注意的是，阿芙拉和巴拿馬船型占比都有所提升，其中阿芙拉船型所占比重較去年同期大幅提升約10%，承運貨量達到19.02%，巴拿馬船型貨量小幅上升至2.03%；蘇伊士船型貨量略降，占比8.75%。

圖3  2017—2022年上半年我國原油進口量及增長情況

（資料來源：公開數據整理）

二、2022年下半年全球油輪運輸市場展望

整體來看，2022年下半年全球油輪運輸市場需求將保持穩健增長，成品油輪的改善將格外顯著。需求方面，預計石油需求和海運貿易持續回暖，但仍未恢復到疫情前水平；供給方面，預計下半年油輪船隊運力將維持低速增長，其中，VLCC增速將維持在5.8%的相對高位。油價方面，原油將維持去庫存趨勢，油價底部支撐穩固，各機構普遍預計2022年下半年Brent平均油價將維持在高位水平，呈現易漲難大跌的特征。運價方面，原油輪中，小型船的收益恢復將較為明顯；低迷的VLCC市場將有所回升，預計到2022年4季度才有明顯恢復；成品油輪的收益將繼續維持上漲態勢。

 ( 一 ) 全球經濟與石油貿易：全球經濟復蘇乏力，石油供需再現平衡

全球經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 IMF ) 在7月26日將2022年世界經濟增長預期下調至3.2%，較2021年6.1%的增速下降近3個百分點；這是該機構繼4月下調世界經濟增長預期之后的再次下調。IMF表示，在通脹率達到歷史峰值且經濟增長所面臨的挑戰加大的情況下，經濟前景變得更加黯淡，且“極其不確定”。由于當前多國深陷高通脹困境，短期內難以有效扭轉局面，因此，全球經濟正面臨著日趨嚴峻的滯脹風險。其中，預計中國2022年的經濟增速為3.3%，比4月的預測結果低了1.1個百分點；美國2022年經濟增長預期為2.3%，比4月預測下調1.4個百分點；歐元區2022年經濟增長預期為2.6%，較4月預測下調0.2個百分點。

石油需求：預計2022年下半年全球石油需求復蘇但步伐放緩。國際能源署 ( IEA ) 最新預測，2022年全球石油需求將增加180萬桶/日至9940萬桶/日，略低于疫情前水平，如圖4所示。其中，2022年第3季度石油需求將較1季度增加50萬桶/日，4季度將較1季度增加110萬桶/日。盡管油價上漲和經濟前景疲軟將抑制IEA對石油需求增長的預期，但從疫情中恢復的中國將推動2022年下半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長。

圖4  全球石油需求增量

（資料來源：IEA）

石油供給：IEA最新預測，2022年全球石油供應量將上調60萬桶/日至9980萬桶/日，略高于石油需求，全球石油市場將再次實現平衡。其中，2022年OPEC+產量預計增加260萬桶/日，非OPEC+供應量預計增加190萬桶/日。受到歐美制裁的影響，俄羅斯將變為區域原油供給國，其在全球原油市場的影響力將顯著下降；預計到2022年底，俄羅斯原油產量相較于年初下降150萬~200萬桶/天。預計2022年和2023年美國原油增量均為100萬桶/天，其中，頁巖油廠商不愿大幅增加投資是制約因素。因此，中東原油仍將是全球原油供應量增長的主要來源。

 ( 二 ) 全球油輪運輸：運力供需基本面向好，成品油輪運輸市場供需關系改善明顯好于原油輪運輸市場

2022年下半年，全球油輪運力需求有望保持上漲趨勢，成品油輪運輸市場供需關系改善明顯好于原油輪運輸市場。原油輪運輸市場方面，隨著OPEC+產量的逐步恢復和中國石油需求前景的改善，預計2022年原油輪運力需求將增長6.2%，但仍低于疫情前水平；預計原油輪運力供給將繼續保持低速增長，全年增長率在4.6%左右，運力發展較為穩定。成品油輪需求方面，海運貿易模式向長距離航線轉變，以中東為首的一些地區近期煉廠產能擴張，加上全球石油低庫存和強勁的煉廠利潤也將支持今年的煉廠運行和成品油貿易，預計2022年成品油輪運力需求將增長7.2%，比2019年的水平高出約4%；預計成品油輪運力供給增長1.8%，未來成品油輪市場運力依然緊張。各船型需求、供給表現分別見表2至表5。

表2  原油輪需求表現

表3  成品油輪需求表現

表4  原油輪供給表現

表5  成品油輪供給表現

1.VLCC船型

2022年上半年VLCC運輸市場持續低迷，過剩運力不斷堆積疊加油價上漲，市場平均收益水平跌至負值，預計下半年運價將有所回升。航線方面，VLCC代表航線中東—遠東運輸需求將有所增加，在OPEC+產量逐步恢復、中國疫情好轉及經濟復蘇等利好因素支撐下，中國將增加原油進口量，利好VLCC船型需求；歐美對俄羅斯能源出口制裁加碼將給中東—歐洲、美灣—歐洲、俄羅斯出口遠東和亞洲航線需求帶來顯著增加，提振整體噸海里需求。運力供給方面，VLCC自2021年7月份開始便無新簽訂單，目前新船訂單占現有運力比重降至5.8%的歷史最低點；預計2022年下半年將交付VLCC 27艘，退出運營18艘，全年運力增速保持在5.8%的相對高位。整體來看，預計至2022年底，全球VLCC總運營運力將達到839艘，約為25170萬載重噸，運力增量較去年上漲。

2.其他中小型油輪

蘇伊士船型預計市場運輸需求將延續漲勢，美灣/西非—歐洲航線，尤其是黑海—地中海航線，運力需求增速大于供給增速，支撐運價及日收益上漲。阿芙拉船型需求增量主要來自北美—歐洲航線，預計下半年運力增速遠低于需求增速，運價及日收益將整體保持高位。

3.成品油輪

 ( 1 ) LR2船型：2022年下半年，隨著印度等亞洲經濟體煉廠利用率不斷提升，以石腦油為原料的運輸需求表現較為強勁，將提振中東—遠東、美灣—東北亞等航線需求，支撐LR2船型運價及日收益保持高位。

 ( 2 ) LR1船型：在日本石油需求上升、中東下半年煉廠產能提高的雙重作用下，代表航線中東—日本石腦油進口需求較高；俄烏緊張局勢以及歐美國家旅行限制放松將進一步提振歐洲的柴油和航空燃料需求，也有望進一步推升LR1船型中東—歐洲航線需求，支撐LR1船型運價及日收益。

 ( 3 ) MR船型：在歐洲國家不斷上漲的石腦油和航煤需求支撐下，北非—歐洲航線需求將保持穩步增長。同時，歐洲對俄羅斯出口制裁導致柴油緊缺，加劇刺激波羅的海出口歐洲航線需求。另外，印度等亞洲煉油商提高產能，日本從印度進口石腦油的需求不斷增加，有望支撐西印度—日本航線運價上漲。

( 三 ) 影響未來油運市場走勢的其他關鍵因素

1.新冠疫情

2022年1—4月份，變異病毒奧密克戎在全球大規模傳播，世界衛生組織數據顯示，截至7月17日，全球累計新冠確診病例達559 880 323例。疫情大流行將繼續抑制全球經濟復蘇。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原油進口國和消費國，今年3月份以來因新冠疫情在經濟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爆發導致的大范圍的疫情封控已然對經濟和航運市場產生影響，包括經濟下行壓力以及對石油需求的影響。不僅如此，高油價疊加疲軟的石油需求，對中國原油進口也造成了潛在壓力。綜上，新冠疫情將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影響全球石油需求的不確定因素之一。如果疫情在2022年下半年能得到有效控制，經濟復蘇帶動石油需求增長，則支撐國際原油價格上漲；若疫情繼續出現大規模暴發的情況，則會進一步打壓全球石油需求復蘇，引發市場對需求前景的擔憂，對油價構成利空影響，導致國際原油價格下跌。

2.俄烏沖突

俄烏沖突是近幾十年來最大的國際政治事件，自局勢升級以來，全球食品、能源和化肥市場遭受的價格沖擊正不斷升級。該事件將繼續對全球能源供應造成破壞，以及由此導致的油價飆升將損害經濟增長，進而抑制石油需求。

俄烏事件爆發以來，歐洲深陷美俄博弈旋渦中心，該地緣政治事件正在深刻影響著歐洲能源行業的變革。歐洲盡管是全球新能源發展最快的區域，但能源消費的六成仍要靠化石能源支撐，而這其中絕大部分又依靠進口。俄羅斯是歐盟第一大化石能源出口國，天然氣方面，2021年俄氣占歐盟進口天然氣的45%，過去幾年平均在40%左右，如圖5所示。

圖5  2021年歐盟天然氣進口來源占比

（資料來源：EuropeanCommission）

為了改變能源供應不自給的局面，歐盟發布了一項“能源獨立計劃”，力求在2030年前擺脫對俄羅斯能源進口的依賴。根據該計劃，歐盟未來準備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尋求天然氣供應的多元化；二是加快開發可再生能源，加速能源轉型，減少對化石能源的依賴。該計劃的制訂將是歐盟對俄羅斯政策的轉折點。目前，歐洲正在尋找新的貨源來替代俄羅斯原油，這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繼續推動國際油價上漲。

俄羅斯作為重要的能源生產大國，俄烏事件升級程度及持續時間、俄羅斯與歐美國家的關系、制裁措施執行力度等，都會給全球石油市場帶來廣泛、深刻的影響。隨著俄烏局勢升級，歐美制裁加碼，不排除未來爆發全面戰爭等極端情況，據悉，西方陣營已升高核戰爭威脅警告；德國通過了一項1000億歐元聯邦國防軍特別基金，并通過相關《基本法》的修正案，從而為德國擴軍、逐步突破二戰后作為戰敗國的軍事限制埋下伏筆。如此，全球石油需求復蘇會被持續打壓，供應端維持趨緊預期，導致國際油價在高位徘徊。

3.伊朗核談

伊朗核談也是下半年油輪運輸市場需要重點關注的事件。伊朗是OPEC重要的產油國，該國在OPEC原油產量所占份額最高曾達12.12%。2018年5月，美國特朗普政府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隨后重啟并新增一系列對伊朗的制裁后，伊朗的原油產量及出口均受到了重創。自2021年4月起，伊核協議相關方會談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重啟，討論美伊兩國恢復履約問題，談判已經進行了八輪，但由于美伊分歧嚴重，以及伊朗政府領導層換屆，導致核談遲遲沒有推進。如果2022下半年伊朗核協議順利達成，那么伊朗原油將重新回歸。伊朗目前擁有超過1億桶原油庫存，伊朗原油將沖擊市場，壓低油價，并改變油價結構，由此帶來浮艙需求的增加。另一方面，以色列視伊朗核設施為眼中釘，不排除以色列采取非對稱戰爭形式解決伊朗核進程關鍵設施或關鍵人物，進而導致海灣地區緊張形勢升級。伊朗控制的霍爾木茲海峽作為波斯灣的唯一出�？�，承擔著全球近40%的石油供應，有“世界油閥”之稱。一旦以色列采取冒險行動，伊朗進行報復，就會導致波斯灣內油輪運營的風險增大，這雖然會推高油輪運價，但將帶來新一輪的地緣政治危機，屆時又將對國際原油價格產生復雜影響。

4.去庫存情況

2021年底，去庫存就已接近尾聲，進入2022年，OECD原油庫存呈現先降后增的趨勢，但整體仍處于較低區間運行。OPEC數據顯示，2022年5月OECD原油庫存13.10億桶，較去年同比下降10.64%，且低于過去5年均值水平。2022年第2季度起庫存開始緩慢累積，預示著本輪去庫基本結束，補庫開啟。分地區和油種來看，根據OPEC最新月報統計，歐美、亞太等主要消費地區近月原油商業庫存已開始增加，但隨著歐美地區夏季用油需求高峰到來和減少從俄羅斯進口成品油，該地區的成品油 ( 主要是汽柴油 ) 庫存依然呈現下滑態勢，并跌至歷史新低�？紤]到該地區產能限制短期內很難突破，即使年內成品油裂解差價持續高位，成品油增產和補庫仍將受到抑制。而且，從各家機構的預測來看，2022年國際原油價格仍處于歷史相對高位，集中主動補庫動力不足。且當前原油價格處于深貼水結構，短期內開啟升水結構的可能性不大。EIA預測，到2023年第4季度，OECD商業庫存都將低于2015—2019年平均水平。綜上，當前石油庫存處于歷史低位且補庫開啟，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幫助油運市場更有效地受益于石油需求恢復，但受限于產能及油價結構，預計補庫節奏緩慢，對油運需求提振作用有限。

作者簡介：

溫小青，中遠海運能源運輸股份有限公司，研究員。